也是惡的附和
有一天晚上，我做了一個夢，夢見自己回到高中時期。
教室裡光影斑駁，篩落一地碎金。在這如夢似幻的空間裡，老師發下一份問卷，我看了一眼，正認真思索該如何填寫：
校園生活問卷調查表
「你曾遭受校園霸凌嗎？」調查問卷上的字眼如一顆石子投入湖泊，瞬間泛起層層的漣漪。其中一題問題讓我猶豫許久:「你知道有發生上述曾經被傷害的同學，你是否願意幫助他們，提供他們的姓名及受害型態，有利於學校能快速協助他們走出陰霾？」我放下了筆，沉思片刻。這不只是一道問題，也是一面鏡子，映照了過去不願再回想的場景。
一場期中考，我看著一行行黑色的字，宛如刺骨的寒冰，直直凍入心底深處。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，掌心沁出冷汗，墨跡在試卷上暈開了幾處。
考試一結束，他們圍著我，眼神像刀子般戳進來，嘴裡丟出刺耳的話語，帶著怒氣和羞辱——因為我沒有讓他們在考試中抄答案。
「妳剛剛為什麼擋住答案？」
「不就是ABCD選項嗎？裝什麼清高？」
「妳以為妳是誰，自以為是？」
每一句話是無盡的回音，像重錘一樣砸下，無情地在記憶深處撞擊我的耳膜。
他們的身影像黑暗使者圍繞，一張張鄙夷和不屑的臉，毫不掩飾輕蔑的態度。
「妳以為自己有多特別？」
「妳這樣也敢擋路？」
「自以為是的傻子。」
他們一邊說著，一邊推著我，將我推向光照不到的陰影裡。
「怎麼，怕了嗎？」
「真是弱不禁風。」
我被他們的話語包圍，暴力裹上了輕佻的語氣，無聲無息地吞噬我的靈魂。
他們的目光轉向了另一位女同學，她坐在角落裡，眼神閃躲。
「妳長那麼醜，也敢來學校？」
「怎麼，不覺得自己很尷尬嗎？」
「別以為低著頭就能躲過我們。」
每一句話像刀子一樣割在她的身上，她的臉色變得蒼白，卻只是默默低頭，什麼都沒說。
全班安靜得可怕，沒有人站出來，沒有人為她發聲。每個人都低著頭，我看著她，卻無法開口，只能和其他人一樣，靜靜承受言語的暴力。
我瞬間驚醒，原來是一場夢，幸好。
「同學們！請拿出平板，我們要填寫2024校園霸凌現況問卷調查！」
教室裡響起嘆氣聲，有些同學在低聲交談，有些開始漫不經心地點選答案。
我看著平板螢幕上的問題，依然熟悉得讓人不安：
「你是否曾在校園中目睹霸凌行為？」
「你是否曾遭受霸凌？」
我的指尖停在選項上，想起昨夜夢裡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上心頭——那一雙雙充滿輕蔑的眼神、那聲聲刺耳的羞辱，那些沉默的觀望，……似乎一切都還存在。
「又是這些無聊的問題，填了也沒用。」
「就當完成作業吧，誰會當真？」一位學生漠然回應。
於是我跟學生們分享昨夜的夢。
2024校園霸凌現況問卷調查
2024校園霸凌現況問卷調查
霸凌是狂風
你得確認自己是堅韌的大樹
霸凌是一陣肆虐的狂風，摧折脆弱，也試探堅韌。若你能確信自己是一棵大樹，深深扎根於內心的信念，風再狂，只會讓樹更堅強。然而，還有許多人蜷縮在陰影裡，像無聲的落葉，不敢抬頭迎接陽光，更不敢發出反抗的聲音，他們的沉默不是認輸，而是無奈的掙扎；我們或許無法阻止風暴，但我們可以伸出援手，讓每一片落葉都能找到依靠，讓每一個角落都有光明。
當「你被霸凌了嗎」成了問候語！也許這句話能改變某些人的命運。
我們無法選擇避開風暴，但我們可以選擇成為改變的一部分。「你被霸凌了嗎」這句話不再只是空洞調侃，而是認真關懷，若我們願意傾聽那些微弱的聲音，風暴就不再是風暴，而是改變的契機。每一次伸出援手，每一句溫暖的話語，都是一束光，照亮那些蜷縮在陰影裡的人，讓他們知道—這個世界還有希望。
「今日你若選擇沉默，明日風聲喧囂時，將無人為你吶喊。」我在黑板上寫下這句話。